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骑士手记(一)
弗里克的父亲是詹仑平原上的大骑士,封地从息皇山的日出之所一直绵延到日落
。可我们故事的开头却发生在距离息皇山万里之遥的黑血山谷——那也是小弗里克第
一次走上战场。
彼刻那个藏在父亲身后的小小身影正摩拳擦掌,被深植于脑海里的骑士传说鼓弄
的快要自焚。但是第一次看到两军对垒,三十多支佣军互相绞杀在一起的场面,小弗
里克还是尿了裤子,然后仓皇地成为了逃兵。
人生的转折往往就是如此之快,当弗里克躲进营帐抖擞裤链时,父亲的尸体被搬
到了他的面前。
父亲的脖子被一只铁锤生生打断,因为生机断绝的太快,脸上只有一种悲伤的神
色。于是小弗里克就那样一边抖擞着尿湿的裤链一边被自己父亲悲伤地审视着,然后
尖叫一声晕了过去。
恍惚间,小弗里克再一次见到了父亲的眼睛,里面流淌着深郁的悲伤,就像息皇
山麓安静的融雪。弗里克的灵魂渐渐被父亲的目光撕开,悲伤流了进来,可是那种感
觉并不疼痛,甚至有一种水乳交融的亲切。
弗里克在丧父之夜做了个美梦。
醒来后的他恍若隔世,只听到晨风吸吮着血气在山谷哀嚎,远方饕餮的渡鸦响亮
地振着翅膀。
「哑……哑……」
小弗里克忍不住蜷缩进了床脚,身体本能地颤抖起来。
【你要勇敢。】
他的脑海里忽然响起了庄严的回响,这声音将他瘫软如面团般的身体猛地抻开了
——他坐了起来,腰杆笔直得像挺骑枪。
「醒了?」
弗里克的叔叔雅顿眯眼打量着他,那对藏在阴影中的瞳眸里看不到眼白。
「小弗,关于兄长的不幸,我与你同样难过。但还有一件更为重要的事情我必须
告诉你:因为你未满二十一岁,无法继承兄长的爵位与封地,也许在未来的几年里,
我将会帮你分担一些琐事的。」
雅顿的声音很慢,却冰冷稳定,不容打断。弗里克失神地偏过头,看到了殓在石
棺里的父亲——他的颈骨已经被接好,悲伤的神色也由人抚平,代表着家主身份的盔
甲被卸了下来,安静得守护在曾经主人与自己的中间。
『感谢先祖……让我看到了父亲的眼睛。』弗里克回忆起了那道目光,脑海里闪
过了某篇悲怆的史诗,记录在了一位白发英雄面对死亡时挺起的骑枪里。
是的,在那道目光里记录了一切——这是一场谋杀。而那位凶手此刻正堂而皇之
的,毫不收敛的——他就在父亲未寒的尸体面前把一切都说出来。
弗里克愤怒得浑身发抖,他瞪向了自己的叔叔,可回敬他的却是一对漆黑的瞳孔,
冷暗如极夜,残忍得像肢解人肉的渡鸦。
「小弗,你的叔叔正在和你说话。以詹仑为姓的男人需要懂得礼节。」
弗里克的愤怒被寒冰封锁,悲伤也被凄厉的鸹号惊走,他的身体瞬间泄气了,无
力地软倒在了床沿。
【你要勇敢。】
庄严的声音再次响起,将弗里克的灵魂变成了一团火焰,身子不由自主地挺直,
低垂双眼重又刺向了自己的叔叔。
「杀死我父亲的凶手就是你,雅顿。」
弗里克惊骇地发现自己的声音变了,变得……就和自己的父亲一样!不,甚至比
父亲的声音更为沧桑,更为庄严,更富于神性。雅顿眼中的惊骇不亚于弗里克,甚至
有那么一瞬间,他都快要失力倒下了。
「你的声音!……」
「雅顿,詹仑平原的主人正在和你说话。以詹仑为姓的男人在家主面前应该学会
谦卑。」
弗里克的手扶向了床边的那套家主盔甲,他感到自己必须穿上它,这是一种发自
灵魂的渴望,好像除非穿上那件盔甲,否则自己将永远是赤裸的……
「不!你不准碰它!」雅顿疯狂地扬起脸,那对纯黑的瞳眸此刻竟然爆了出来,
显得突兀可笑,「你不是詹仑的主人!詹仑的主人只能是我!那副铁甲只能属于我!」
雅顿将别在腰间链锤像流星般掷向了弗里克,可弗里克只是缓缓站了起来,他的
动作是那么的缓慢,但直到他掸平内衬上的皱纹,裹上护心的乌链,最后完整的套进
家主的铁甲之中,那去势如风的链锤也只是在空中飞行了不到一半的距离。
「你就是这样杀死我父亲的么,雅顿·内德维索尔·詹仑?」
雅顿感觉眼前的小弗变成了一道光,瞬间栖近了自己,他的耳边响起一阵急促的
虫鸣,他听不懂那是什么意思,可是却感到自己灵魂仿佛被一股巨力拉出了身体,剧
烈的痛苦让他忍不住嘶吼,但还没等他张开嘴,一道更为急促的虫鸣响了起来。
「雅顿·内德维索尔·詹仑,这个名字不配写进息皇山的墓林,它应该与你的肮
脏灵魂一起被渡鸦分食。」
说完这句话,弗里克感到彻底的虚脱,时间的流速也渐渐恢复了正常。他感到自
己的灵魂已经被方才的火焰燃烧殆尽,被汗水濡湿的内衬渐渐冷却,那清凉的质感紧
贴自己的身体,就像一层茧,是懦弱的自己在蜕变么?可他来不及欣喜,那薄衣外面
的铁甲又是什么?它就像一座巨大的监牢,他知道自己将永远无法脱下它了,自己的
灵魂将桎梏其中……
弗里克感到从未有过的疲倦,他甚至都抬不起头来看自己复仇的场面,但是铁甲
帮助了他,或者说……铁甲支配了他,他终于看到了四面八方飞来了无数黑点,那是
成百上千只嗜血的渡鸦,他们毫无阻碍地一次次穿过自己叔叔的身体,灵魂沦丧地痛
苦让雅顿发疯,他所有的恶毒与恨意都在此刻变成了血腥的山风。
「你没有资格宣判我!你这个懦夫,逃兵!你父亲的死你也有份!如果不是你躲
回了营帐,我也不会有机会下手的!哈哈哈……息皇山居然选择你来继承詹仑的意志!
简直是一个天大的笑话!我诅咒你,弗里克·兰度·詹仑,你会永远被子夜的噩梦惊
醒,你会永远记得你是弑父的凶手!一个逃跑的懦夫!」
弗里克解脱地笑了,是的,是自己的懦弱间接害死了父亲,可是那个懦弱的自己
已经死去了,不,也许他还活着,苟活在这具铁甲的监牢里,但是他并不后悔,因为
这一切都是值得的——懦弱的自己终于获得了虚幻的勇气,终于手刃了杀死父亲的凶
手,那么,就算交易了灵魂又何妨呢?
铁甲艰难的跋涉到了雅顿的耳边,向他仅剩的灵魂做出了最后的宣判:「你错了,
从现在开始,我将不再是懦弱的弗里克,而是息皇山最初的主人——圣·詹仑。而至
于你……你剩下的这副躯壳,将会在往后的时间里作为我的影子,为我警示来自身后
的敌人……」
圣·詹仑的身影穿过了雅顿,那具没有灵魂的躯壳消失了,不,也许他并未消失,
因为在铁甲的身后,在那被朝阳拉长的黑暗里,仿佛闪烁着一双纯黑的瞳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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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二的有点看不下去……orz……如果还有机会补完剩下的骑士七德,我保证…
…没有机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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